眾人匯合於玉蘭峰山洞的第一夜, 原本分配好的房間全給打亂了順序。

雲傾跑到了宋遠慕的床上，蘇映星則留在了鹿鈴鐺的身邊，唐願坐在雲傾的房間裏看著沈睡的趙鐵, 陸楓卻鉆進方六文的屋裏探討追姑娘之訣竅。

後半夜時, 這世界愈發得靜了。

仿佛能聽見來自雪山深處的低丨吼，呼嘯的風如蟒蛇過境，擺著長長的尾巴，略過每一處山峰，撥弦般弄響震撼的輕吟。

雲傾平生第一次被人抱著睡覺, 本來睡得還算舒服, 這被窩異常暖和，更是讓她喜歡。只是睡著睡著，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蹭她，有點癢。

她睜開迷蒙的睡眼, 想翻個身動一動, 卻發現整個人被宋遠慕困在懷裏，手也被他給攥得死死的。

“阿聿……唔……”

原本只是停留在臉頰上的細密親吻落在她唇上。

宋遠慕半撐著身子, 以一種幾近兇狠的力道扣著她的手, 指尖摁住手背關節, 像是四枚尖釘, 要把她給釘死一般。

“手疼……”她偏開臉躲過他的親吻，皺著眉頭道出此刻的感受。

宋遠慕並沒有就此而松手，只是用臉蹭了蹭她的臉，以示乖順。這種感覺……怎麽這麽像心魔出現的時候。

“阿聿？”她覺得有點不對勁, 用力掙紮著推開他一段距離, 借微弱的燭火看向他, 瞳色很正常, 沒有霧白，“你怎麽了？”

宋遠慕的神色瞧著也很清醒：“我沒事。”

“你捏著我的手好疼……”

非要她把話說得這麽清楚，他才肯松開她，改為將大手覆蓋住她的手背，整個包在手心裏：“給你揉揉。”

“你真的沒事？”

“沒事啊。”

“那你幹嘛這麽晚還不睡……”

“睡不著。”

現在想想前世的經歷，還像夢一樣。他們對此根本沒有印象，但一切又曾真實地發生在他們身上。

雲傾的心情並沒有比宋遠慕輕快多少，只是躺在他身邊時，自然而然地心安，還以為他也是一樣，便放心地睡了，哪成想他根本放不下。

他從來都放不下，不然也不會有心魔出現。

雲傾柔聲道：“阿聿，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。”

宋遠慕深沈的目光一片覆雜：“我知道。”

“早點休息吧。”

“你先休息。”

“……我已經休息了好不好，是你又把我吵醒的。”

宋遠慕無辜：“我何時吵你了？我一整夜都很安靜。”

很安靜地偷偷地親她。

雲傾被他灼熱的目光盯得心跳加速：“要是我在這裏你睡不好，那我回去好了……”

“不行。”宋遠慕就像盯著獵物的野獸，方一察覺獵物有逃離的可能，便立刻撲上來把她抱了個徹底。

他好像真的不困，而且精力充沛。大手摸摸她的腦袋以作安撫，指尖如鉤，狀似無意地劃過她的耳垂。比起朱雀尚能控制的上癮，他簡直是對她的香氣有些癡迷了，微微擡頭貼近她發間，香氣灌滿鼻腔，不禁讓他發出了滿足的喟嘆。

“阿聿！”雲傾被他愈發大膽的舉動惹得小聲驚呼。

太近了，和以往的親丨近不同，他毫不吝嗇把自己身上的溫暖，在這個寒冷的山洞裏，通過擁抱這種直白的方式分享給她。且因為四處無人，他分享得極為囂張。

恍惚之時，雲傾紅著臉，不知為何會反覆想起白日裏他去冰湖裏捉魚的畫面。

那時他一心只想著跟唐願比試，向來沈穩冷靜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他竟然做出了許多幼稚的舉動，就好像當她這個女人不在現場似的，卻又像孔雀開屏，故意表現給她看。

那場男人之間的搏鬥，無關武功和仙術，更沒有直接地與對方出招，有的只是最簡單原始的屬於雄性力量的肆意展現。

她記得從水中躍出的他，低頭甩了甩沾染的水，水珠從鬢角恰到好處地滑落至下巴，下頜處的棱角看起來那麽美……對，很美，是一種粗獷的，硬朗的，充滿侵略性的美。

美得當時的雲傾心砰砰直跳，像被來勢兇猛的利箭擊中。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從湖水中一步一步地走出來，視線由上至下一寸一寸地打量下去，竟然有點可惜如此俊美的身.軀沒能完全展現，而是被旁物遮擋了。

這想法或許有些大膽，不過也算是人之常情。

人類心動的本身就是帶著谷欠望的，帶著一種想要瘋狂掠奪，占為己有的念頭。男人如此，女人亦然。

而如今，她想要占有的對象就在他身邊，正與她相擁。

有力的四肢對她形成桎梏的枷鎖，她感受著枷鎖的沈重，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把白天沒能欣賞齊全的畫面拼湊完整。拼得她臉色更紅了，還有點緊張的眩暈。

作為一個看遍無數愛情話本的女人，雲傾最不能被小看的必然是想象能力，不曾親眼見識過的東西，全靠調動知識儲備來腦補。很多事情雖然她不太懂，但是她真的沒少了解。就好比在這種關頭，她絕對能分得清挨著她的什麽是腿，什麽是別的。

她覺得有點熱，想往旁邊閃開些，方閃開了不過丁點的距離又被他給拽了回去。

他聲音低啞，辨不清是祈求還是命令：“不要離開。”

“我，我有點累了，我想翻個身……”

他沒有給出什麽反應，似乎是默許。

被子和衣物窸窸窣窣地響過，在這小屋裏格外清晰又突兀。雲傾翻身背對著他，終於得以自由。

重重地吐了口氣，她想要盡快揮散掉腦海中胡思亂想的畫面，可是下一刻，宋遠慕強壯的手臂攜帶著他的溫度，順著她的腰丨肢和胳膊之間的空隙穿過來往後那麽一撈，再次把她抱入懷中。

後背抵住他的胸膛，激得她頭皮麻了一下。

這樣……

她覺得自己好像更小了，而他五大三粗，比野獸還粗魯。如此體型差距，讓她腦子裏亂成一團，儲備的知識劈裏啪啦往外蹦，又不知道想象到了哪裏去。

“餵！”她忍不住發出不滿的聲音，嫌棄他抱得越來越緊。

“嗯？”他喑啞著，不知為何能把這一個簡單的音調發得如此動聽，且有些磨人的暧丨昧。

“你快好好睡覺。”

“……我一直在努力。”

努力歸努力，成不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雲傾不再說話，和他一起努力。

過了不知道多久，他的身體隱隱有些發熱，呼吸卷著灼丨燙感，聽著不太對勁，像是病了，或者做了噩夢。雲傾這半天幹瞪眼睡不著，多嘴關心：“你睡了嗎？”

他聲音似有幾分隱忍：“……沒。”

“你怎麽了呀？好像不太舒服。”雲傾以為他還在想前世的事情，“過去的事你不要一直想了，現在是好的不就夠了麽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他這語氣模糊不明，讓雲傾難以放心，想再翻個身面對著他看看情況，卻被他猛地一下制止住：“別動！”

維持著擁抱，大手卻野蠻地攥緊了她肋骨附近的衣襟。這個動作像是要跟她打架似的，充滿了威脅性，但同時也讓他的大拇指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有些沈重的壓力。

雙方皆安靜了片刻。

宋遠慕好奇地活動了一下手腕，評價道：“像一只胖兔子。”

雲傾的腦袋“轟”的就炸了，果斷朝他手上給了幾巴掌：“流氓！是不是想讓我把你踹到外面去清醒清醒！”

打得真是毫不留情，頓時讓他懨懨的，不敢造次，把手老老實實搭在她腰上：“我錯了。”

認完錯不過多久，又一本正經地說：“兔子雖然骨頭細，毛發多，但它若除掉毛發，本身應該遠沒有這麽柔韌。”

他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討論什麽正事呢。

雲傾臉紅了個透，幹脆不想搭理他。

又過一會兒，他說：“要不你還是回去睡吧，我實在睡不著。”

雲傾又羞又惱地訓道：“你就不會挪開一點嗎！”

“挪哪裏？”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。

雲傾說：“那我挪開一點，你不準跟過來。”

他不情不願道：“……好吧。”

本來這地方就不太寬敞，雲傾再往前挪了挪，已經快貼到墻上去了。偏偏他就像一塊磁石，緊跟著就過來了，還帶來了被子，給她細心蓋好。

“你怎麽說話不算話……”她指責。

“嗯。”他承認得倒是坦蕩，“沒忍住。”

“……”

許是怕她真的會生氣不理人，他又趕緊用臉蹭了蹭她腦後的發絲，討好一般：“傾傾，你別生氣……我只是怕你會離開。”

雲傾還就吃他這一套。

他們兩個沒有半點愛情經驗的人，僅對如何拿捏彼此略有心得。

輕嘆一聲，雲傾溫柔地哄他：“我不會走的。可是再拖延下去都快天亮了，我真的困了，你閉上眼睛快點睡覺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。”宋遠慕聽話地閉上眼睛，眼底深處一抹輕而淺的霧白一閃而過。

……

天不亮，宋遠慕睡醒的時候山洞仍是昏黑，不知時辰。

床邊已經沒有雲傾的身影。

他慌張坐起來，看到雲傾正在椅子上拿著梳子跟頭發較勁兒。

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，雙方都不太習慣，宋遠慕也知道自己睡著時有好幾次壓到了她的頭發。總之她現在頭發亂七八糟的，跟瘋了似的，每一縷都有自己的想法。

他起身上前去，站在她背後，先給雙方一起用了凈塵咒，然後主動接過梳子，耐心地幫她梳理頭發打成的結。

雲傾楞了楞，沒有回頭就問他：“你會梳頭發嗎？”

宋遠慕有些無奈：“……我自己又不是不長。”

“啊，那倒也是。”

不過話雖然這麽說，宋遠慕還真是有點無從下手。她的頭發長過了腰，又很細柔，他不敢太使勁兒，怕弄丨疼了她，幹脆用仙術全挑開。

雖然此舉令她掉了幾……幾十，也有可能是幾百根頭發，反正結果的確是能梳理順了。

梳完腦後，他以從背後抱著她的姿丨勢，將她的長發向前捋順，一梳到底。

“……剩下的我自己來吧。”雲傾不會梳太好看的發髻，出行在外大多都是很簡單的挽起來，編起來，或者梳個馬尾最方便。

宋遠慕乖乖收手，把梳子還給她，但懷抱沒有撤離，像粘在了她身上似的。

“你這樣我怎麽梳啊。”她動了動胳膊，這累贅真不是一般的重，光是肩膀上這個腦袋就夠沈的。

宋遠慕委屈：“你嫌棄我，你不喜歡我了？”

要是以前，雲傾萬萬想不到從宋遠慕的嘴裏能說出這種話來。可是現在……

“沒有，就是有點……”她糾結著改口，“算了，沒事了，就這樣吧。”

雲傾拖著這個累贅繼續掙紮著梳頭發。

宋遠慕並不是個軟弱的人，即便在遇到危險，承認自己不足的時候，他也從不軟弱，他有著剛強正直、勇敢無畏的性格，所以一旦他有了哪怕片刻的迷茫，雲傾都會覺得非常心疼。

尤其在經歷過昨日的種種後，彼此的心境顯然都有所改變，她對他除了喜歡，還滋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親近與偏愛之感。

安靜了須臾，宋遠慕突然悶聲說：“我知道你說過前世的遺憾不會彌補，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，我還是希望你當時說喜歡我，而不是對不起。”

雲傾梳頭的動作頓住。

有些泛酸的胳膊漸漸地放松，垂下。

他們應該有過很多次前世，這一世跟宋遠慕之前在度厄裏看到的並不相同。

他們曾在茫茫人海中無數次相遇，又無數次錯過，感情路上總是充滿了數不盡的坎坷曲折。不像今生，他們甚至還沒正式認識就已經有了解不開的婚約，相識後更是自然地對彼此產生了好感，又快速且大方地互通了心意，一切簡直順利得過分，順利得與過往悲傷的基調格格不入。

或許今生本就是為了給過去彌補遺憾而存在的。

只要他們還是他們，就沒有什麽無法彌補。

這麽想著，雲傾主動覆上他的手。

“阿聿，雖然我已經無從知曉當時的感受了，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也很喜歡你，”她頓了頓，“就像今生一樣。”

懷抱越來越緊，身後的人遲遲沒有說話。

她能感受到他把臉更深地埋在了她的肩窩，輕輕地蹭了蹭，呼吸中帶著片刻哽咽的破碎。她很想摸摸他，安撫他，卻也知道與其插手，不如把此刻留給他自己。

他們總歸都要對過去慢慢釋懷，才能把今生更好地走下去。

等他平靜下來後，他松開了懷抱：“我去找蘇映星看看鈴鐺的情況，早點出發去映天池。”

雲傾轉過身來：“方大師不是已經確定好了位置和路線麽，我們不用太著急……”

“不行，要著急。我們要快點把事情解決掉，我著急回去跟你成親。”說完他扭頭就走了。

要解決的事情太多，哪有那麽簡單。可是聽他這麽說，就好像已經看到了希望似的。

雲傾從一無所知的迷茫走到今日，宋遠慕的出現便是指引她的希望。

低頭看著手裏的梳子，雲傾傻傻地笑了笑，一擡眼，發現朱雀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，坐在桌子上，很是茫然。

怎麽……

有種跟夫君親.熱被孩子撞了個正著的尷尬感。

她幹咳兩聲：“你起來了呀，感覺還好嗎？昨晚看你睡得熟就沒給你挪窩，要不要來饕餮匣裏待會兒？”

“嘰嘰。”

“你怎麽又來了，我都說了聽不懂鳥語的。”

“爹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你的臉臉跟我的屁丨股一樣紅。”

“……”

雲傾二話不說沖上去抓起朱雀扔進饕餮匣。

……

在這個山洞中，趙鐵是最後一個醒來的，屋裏空無一人，外頭的說話聲倒是沒停下過。她隱約感覺昨晚身邊是有人的，只當是雲傾，便也沒多想。

先運功調息了一番，感覺恢覆得差不多了，下床去活動了一下筋骨，順著逼仄的山洞走到外面來。

她是第一次出來，來到這個山洞入口處。

方六文，雲傾，宋遠慕還有鈴鐺圍坐在火堆旁，正在做蒜香魚。蒜的香味充斥著整個山洞，混雜著酒香氣，讓人還以為回到了山下的某個熱鬧的小店。

“早啊鐵鐵。”只有雲傾跟她打了聲招呼。

她走到雲傾旁邊坐下：“你也早啊傾傾。”

她跟著宋遠慕一樣對雲傾叫得很親近，但宋遠慕聽見這個稱呼很不樂意，擡眼不善地瞥過去，還不等越過雲傾擊中她，就被雲傾給果斷攔截。

雲傾警告地叫了一聲：“阿聿。”宋遠慕便懂事地收回了目光，繼續把玩手裏的東西。

趙鐵好奇地多看了兩眼，沒想到他玩的竟然是朱雀箋！

符箋本身水火不侵，但當時在那個香囊中，朱雀箋和青龍箋都被朱雀神火給燒毀了，沒想到符箋還能自動覆原。

宋遠慕如此大搖大擺地把玩符箋，完全就沒把趙鐵放在眼裏。

趙鐵收斂了心思，轉而問道：“其他人呢？”

雲傾說：“出去尋寶去了。”

起初只有蘇映星拖著陸楓一起去尋寶，但唐願在這跟宋遠慕不對付，便也被雲傾給支走了。

經過昨夜的回憶過後，宋遠慕更加緊張敏丨感，簡直毫不遮掩對唐願的敵意。

那一世，趁著宋遠慕不在偷走了青龍箋的不速之客就是唐願。先不說當時的他們不會仙術，不會武功，能不能找齊四冥靈的問題，就說唐願把青龍箋拿走這件事本身，便直接地害死了那個剛對人間重懷期望的少女，也捏碎了少年留存於世界的最後溫柔。

他們躲過了那麽多的危險，越過了那麽多的困難，卻終究沒有敵過命運。

宋遠慕當然討厭唐願，恨他，恨不得想殺了他。雲傾倒是沒有想動手的意思，只是覺得跟唐願的間隙更大了，且再也無法填補。

她不是什麽善人，恩是恩，情是情，仇是仇，她向來分得很明白。

不論唐願當初偷走青龍箋有什麽目的，結局已成定局。

依著唐願那麽細膩的心思，早上一出來就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勁。因此當雲傾要支走他的時候，他便只管著聽從，乖乖地跟著蘇映星他們離開。

山洞裏少了三個人，卻好像少了一大半的樂趣和動靜。鈴鐺坐在方六文身邊，乖乖巧巧地抱著雙腿，眨著大眼睛一直盯著雲傾，時不時地再看一眼趙鐵，眼裏好像只喜歡看姑娘。

終於是雲傾先忍不住笑問：“鈴鐺，你為什麽盯著我們看啊？”

鈴鐺嘴角也染上了淺淺的笑，但她不說話，微微抿著嘴巴，可愛極了。

這時方六文插嘴：“幽鈴乃是陰寒之物，她喜歡陰氣重的女人。”

雲傾一聽這話頓時炸毛：“你才陰氣重呢！”說完又扭頭問宋遠慕，“陰氣重什麽意思？有什麽不好處嗎？”

宋遠慕老實回答：“陰氣重就是陽氣不足的意思，一般女人是會比男人陰氣重一些。至於不好處麽……比較容易被鬼上身這算嗎？”

雲傾恍然：“這就是小梅喜歡給我造夢的原因？”

“這倒不是，小梅喜歡給你造夢，是因為你身上的木屬性與之相和。”

“那你幹嘛突然說什麽鬼上身，嚇死我了。”

“你問我，我就隨便回答了一下……放心好了，想要鬼上身得陰氣極重才行，普通人不至於那麽嚴重的。方六文誇大其詞，你不必害怕。再說有我在，什麽鬼也不敢靠近你。”宋遠慕說著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。

方六文見狀一陣怪叫，故意用袖子擋著臉：“哎喲喲喲，光天化日，傷風敗俗，真讓人沒眼看……”

鈴鐺被方六文誇張的語氣逗得“咯咯”笑著，目光一偏，跟趙鐵對視了一眼。鈴鐺歪了歪頭，趙鐵也學著她歪了歪頭。她似是覺得好玩，起身邁過地上掉落的柴火，跑到趙鐵跟前蹲下，擡起手來伸向趙鐵的頭頂。

趙鐵大驚，不知道她要做什麽，下意識揮開了她，沒想到把她給推倒在了地上。

山洞裏歡快氛圍全無，雲傾第一個沖上去：“沒事吧鈴鐺？”

鈴鐺滿身叮鈴鈴地響著，被雲傾扶起來，搖搖頭，又看向趙鐵。

趙鐵畢竟是個殺手，她本身的性格是很冰冷的，即便化名跟在雲傾身邊時有意偽裝自己的殺氣，卻仍然無法控制自己下意識的反應。她面色有些不自然：“抱歉。”

鈴鐺沒有回答，又看向雲傾，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好似脈脈含情，看得人心動。

雲傾打趣她：“你這是什麽意思，蘇映星不在我們也看不懂呀……要不，我也抱你一下？”

鈴鐺聽了點點頭表示“可以”，然後主動伸手抱住了她。

雲傾很是意外，她一共也沒什麽擁抱的經驗，對象還基本都是宋遠慕，乍一跟姑娘擁抱，才知道軟乎乎的身體抱起來有多舒服。

比男人可是好多了……

楞神的功夫，鈴鐺已經松開了她。

她茫然：“這就完了？可是我剛才沒感覺到你在說什麽。”

鈴鐺笑了笑，道出兩個字：“好香。”

雲傾驚愕：“你也能聞到我身上的香氣？”目前為止，除了鈴鐺就只有宋遠慕和朱雀能聞到。雲傾問過旁人，沒有誰說她身上有什麽特殊香氣的，有也只是沐浴時花露留下的味道。

鈴鐺又給出四個字：“冥靈神樹。”

這四個字一出來，其他人皆是楞住。

雲傾和宋遠慕曾經在雲天之海生活了七百年，而冥靈樹就長在雲天之海。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冥靈樹的味道？那她跟冥靈樹是……

宋遠慕面容嚴肅：“你能聞出這是冥靈樹的味道？你確定？”

鈴鐺點頭。

雲傾問：“你對冥靈神樹了解多少？”

鈴鐺眨眨眼睛，然後沮喪地搖了搖頭，但這搖頭並不是說不知道，而是在表達她記不清了，她本來記性就不好。

雲傾不免有些失望。

宋遠慕安撫道：“別急，等我們到了映天池，一切自然有答案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山洞裏的蒜香越來越濃，魚差不多快好了，方六文夾了一筷子肉嘗了嘗：“我瞧著鈴鐺沒什麽大礙，阿星敢扔下她出去玩，也足以見得她狀態很穩定。說不定今夜我們就可以趕路了。”

“夜裏趕路會不會不太安全？”宋遠慕擔心。

“不會，我昨天已經跟阿星觀測過了，至少三日之內，玉蘭峰都很平靜，越早出發越好。”

鈴鐺聽了主動說：“我沒事！”

她也需要去映天池凈化邪氣，早點到達對所有人都好。

“那我們收拾一下，今晚出發。”宋遠慕做下決定，當即起身，“我去把那兩人一狗先找回來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咱們小宋可不是耍流氓，人家是真的不懂啊，男孩子有點好奇心怎麽了嘛（一兩銀子一條，括號刪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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